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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
我愛你,我敢去,未知的任何命運。

我愛你,我願意,准你來跋扈地決定,世界邊境。

<SHE – 我愛你>


七瀨遙是在當天的凌晨四點半左右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發情期,他當時的意識仍在夢境中迷茫著。

夢裡,他正在泳池中仰面漂浮著,兩隻手輕滑著水,他意識到他是在游仰泳,他也不明白,為什麼會夢到自己在游仰泳,明明他已經只游自由泳很久了。

夢裡的天空有明亮的色彩,雲朵間柔和的光影,讓他全身都感到放鬆……然而,游著游著,泳池裡的水溫卻開始起了變化……從一開始宜人的涼轉變成溫,再變成炙熱,最後像是滾開的沸水般燙人。

好燙、好痛……

他翻過身,在泳池中掙扎著,以最快的速度游到岸邊,卻怎麼也找不到能讓他上岸的扶手……他慌亂地在池邊來回游動,就在他正要大喊出聲的時候……

「遙!小遙!」一隻手伸到他面前,真琴的手。

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搭上了那隻手,讓真琴把他拉起。

真琴的手心帶著溫和的沁涼,讓自己的手也降了溫,彷彿是真琴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吸走了。

他感到很安心,上岸後就撲進真琴的懷裡,果然,身上每個被真琴碰觸過的地方

都慢慢降回了舒適的溫度。

「遙沒事了呢……太好了。」真琴的聲音一樣很溫柔,但卻夾雜著詭異的「滋滋」聲……

遙驚愕地抬起頭,他看到真琴被自己握住的手焦黑一片,就像……火燒,還有,

他倚著的胸膛、環抱著的背部,真琴身上所有被自己碰過的地方都變得一片焦黑,「滋滋」聲就是從這些地方產生的。真琴在代替著他承受灼熱的溫度。

他想移開自己的身體,遠離真琴,他正……傷害著真琴哪……

「真琴!真琴!做什麼呢?快點放手阿──你受傷了阿──」對上真琴的表情,他知道真琴很痛,卻仍舊揚著一貫的笑容,極劇的恐懼自心底湧起

「可是……怎麼可能丟下遙不管呢?」真琴的表情沒變,依舊堅定地望著他,同時,真琴身上焦黑的皮膚也不斷擴大,蔓延到他的臉上。

「真琴!快點放手、快點,我求你了阿……」遙的焦急也蔓延著。

「遙在說什麼呢?明明是遙抱著我的啊……」一樣溫柔的語氣。

遙瞪大了眼,他凝視著自己的四肢,確實,是他握著真琴的手,是他環著真琴的腰……無法放手的人,是他。

四點四十一分,七瀨遙大口喘著氣從夢裡驚醒。

然後,他感覺夢裡感受到的燥熱,正襲擊著他全身。他掙扎著要起身,卻無法做到,也無法緩和自己身上異樣的感受。痠麻感自腿部向上泛起,吞噬了他的力氣,他難以移動。

他一直是鮮少出汗的體質,此刻卻渾身濕淋淋地,汗水滿溢了棉被和床單。衣服與床單磨過皮膚的觸覺被放大了好幾倍,有些熱、有些癢,感覺難耐,他試著拉扯身上衣物試圖讓自己好受些,卻驚愕地發覺,自己下身的器官已經腫大,後方傾流出的液體已透出外褲。

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泛出淚水,難以壓抑的急促呼吸讓他覺得快要窒息。

他渴望被碰觸,是包括渾身上下由裡到外的每一處。而浮現在他腦海裡那個他所想望的對象正是真琴。

他意識到自己正渴望著真琴,不僅僅是,這幾周以來所感受到的擁抱和親吻,還有,更深入的一切。他也察覺,光是想像著真琴面容、真琴訊息素的味道,身體內的慾望就喧騰地更加強烈。

作嘔的感覺從遙心底泛了上來。難道每一個Omega都是這樣的嗎?在發情期的時候,懦弱、淫蕩地渴望依附Alpha?

他怎麼能夠這樣去想著真琴呢?

他和真琴不應該是那樣的啊……不應該由真琴來承擔他的慾望。

於是,遙掙扎著搆到床邊的手機,發了一封簡訊給真琴……

真琴深吸口氣,緩緩走進那間他熟悉得過份的房子……遙的訊息素也撲鼻而來,每走一步便更加濃烈。

人們總說訊息素可以真切地代表那個人,此刻真琴領略到了。

隨著訊息素的增加,真琴覺得腦海中都是遙的影子,浮出泳池甩著頭髮的遙、認真地砌著花壇的遙、和凜吵得不可開交的遙、國中時一邊執著筆一邊趴在桌上睡著的遙、閉著眼在水中恣意漂浮的遙、在靠海的那側和自己一起慢跑的遙、進鬼屋時總有著十足可靠肩膀的遙、大賽接力結束時綻放笑容的遙……

然後是,餓著肚子全身癱軟在自己懷裡卻仍說著「不要加小」試圖讓自己安心的遙、發著燒溺水時虛弱的彷彿要從自己身邊消失的遙……

過去十多年來交疊的人生中,所有令橘真琴感到欽佩、友好、依賴、悸動、醉心、擔憂、心疼的七瀨遙都一一浮現,回憶中的那些情緒也全都氾濫了起來。

真琴難以壓抑地思念起遙,儘管他們根本沒分別超過十小時,儘管他知道他很快就會見到。

以前,橘真琴很不懂,為什麼總能聽到許多Alpha強行標記心儀的Omega的犯罪案例?為什麼那些Alpha會捨得讓心愛的人受傷?

現下他明白了,訊息素所帶來的影響不僅只有生理上的反應,心理上的愛戀之情也會一併被勾起。

──真的很喜歡……好喜歡、好喜歡小遙。

想照顧他,想守候他,想和他親近,想讓他開心,想看他露出笑容,想陪他完成夢想。

然後,這些情緒又再被訊息素轉換成慾望。

碰觸、擁抱、親吻,好像都已遠遠不夠,他想把他拉進懷裡,永遠不要離開他半步,他想要他湛藍的眼睛裡只有自己,他想要擁有他的每一寸肌膚、想要他把呼吸全都吐在自己耳邊。想要和他結合,而且,只能和他,全然地,包含身與心。

愛的越深,這些磨人的渴望也就叫囂地越強烈。

真琴緊咬著唇,按壓著左胸口,看來,他所面臨的對手,遠比他想的要強大,但是,他不能認輸,小六那年遙溺水的情景又被喚進腦海裡,這畫面能夠激起他心中最強烈的念頭──守護遙,不要讓他受傷害……要讓小遙,永遠只是小遙就好。

若是平常,遙會在浴室,但此刻是非常狀況,遙在極度難受的時候終究還是會躲在房裡,於是他往臥房走去……

臥房的門並沒有關緊,還開著一絲縫隙,真琴能感受到遙就在裡面,但他沒有貿然進去,而是選擇在門邊停下……

「遙……」他柔聲開口,帶了一點沙啞。

「不是……叫你別過來了嗎?」遙的聲音傳了出來,和平常相仿的音頻,但真琴卻感受到了,那裡面包藏的苦痛,遙的每個音節都唸得比平常用力一些,像是極力在隱藏、隱忍些什麼。

其實打從真琴進家門開始,遙就感受到了,發情期的Omega對Alpha的訊息素是極度敏銳的,更何況,那是他自開始性別分化以來就圍繞在自己身邊的,最熟悉的訊息素味道……也是他在發情期時最渴望感受到的氣息……

但他也打從心底的感到害怕起來,他終究還是迎來了這樣一個日子,在發情期時必須面對真琴的日子。

今後真琴會怎麼看待他呢?對於這個軟弱、羞恥的自己,真琴還能像以前那樣無比自然的對待他嗎?

還是說,其實,真琴也慾望著他呢?

想到這裡,遙覺得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。

他好像真的從沒聽過AO之間能有什麼平順安穩的關係,佔有與被佔有、依附與被依附、施暴者與承受者,啊……似乎也是有那種如火焰般熱烈的愛情,那已是AO的極限。

像他們目前這樣,溫和如水的感情,放進AO之間,大概是史無前例的了。

畢竟,被生理本能操控的軀體,終究很難真的發展完整的心靈關係吧……

真琴,也會想佔有他嗎?第一次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,遙覺得腦袋一團混亂。

真琴在他身邊的時候一直都很克制,不僅從來沒有釋放出帶點強勢意味的操控訊息素,還一直都把自身訊息素維持在最低量。這樣的真琴,也會標記他嗎?

遙很清楚,只要真琴想要,他絕對做得到,以自己現在的狀況,真琴一點點操控的訊息素,就能令他失去理智、陷入瘋狂。

標不標記這個問題的決定權一直都不在自己手上,而是在真琴那裡,這是打從性別決定的那一刻就註定的。

「遙明明就知道的,我一定會來的啊……怎麼可能丟下遙不管呢?」真琴的聲音溫柔地像是要滴出水來。但遙聽著和夢裡一模一樣的語句,只覺得心中泛起一抹酸澀。

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呢?他知道自己對橘真琴來說有多重要。以及,橘真琴對他來說有多重要。

但也正因如此,他一直希望真琴不要在關於他性別的這件事上牽扯得太深。

可是又怎麼可能呢?他們形影不離了超過四分之三的人生,彼此的關係早就無法分割,一個人的問題永遠會變成兩個人共同的問題。

「那麼,遙現在……希望我怎麼做呢?」靜默了許久之後,依舊是真琴開口,那語氣顯得比方才放鬆,遙知道真琴很努力的在試圖緩和氣氛,他想說得很像平常在問要吃哪個口味的冰棒的那種語氣。但遙還是知道有不一樣的東西躲在真琴此刻的口吻裡。

果然是真琴,他把遙被性別所奪去的決定權,捧在掌心還給他了。遙驀地覺得很想流淚,雖然他也知道他絕對不會。

「除了標記以外的,都可以。」遙有些艱難地吐出字句。

除了標記以外……這樣說著聽起來好像選項很多,但對一個面對著發情期Omega的Alpha來說,大概是最艱鉅的任務了吧……

遙其實也有點懷疑,這真的做得到嗎?說不定這對彼此來說都太殘忍了?也許標記就是他們之間最自然的選項,但他卻總覺得無法去接受……

總覺得無法以橘真琴的Omega的身分生活下去……

「我知道的喔……」聽到這裡,真琴微微地笑了笑。

他怎麼可能會捨得呢?折斷遙自由的雙翼,把他像自己的所有物一樣鎖在身邊。

「遙,我不會的。我不會。」

遙毫無保留地相信了真琴的承諾,然後他察覺自己鼓譟的心情平復了一些下來,只要一句話就讓他安心,嗯,這就是橘真琴。

「只是,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遙能不能接受呢……」

「真琴……進來吧。」遙知道真琴是有方法的,他也能大致猜出真琴口中要做的事是什麼。不外乎就是些親密的肢體接觸吧……

而聽到他仍有些躊躇的語氣,不免心裡有些焦急,逕自截過他的語句。

「真琴的話,怎麼樣都沒關係的。」

一句話,又讓真琴的理智線差點斷了。


真琴已從課本上讀過不少關於Omega發情時狀況的描述,全身燥熱、觸覺敏感、呼吸急促、身體變得柔軟無力……大部分Omega會因難耐的熱而脫去衣物,也有些會忍不住摩擦自己的身體試圖緩解焦躁,抑或禁不住發出呻吟聲。

因為有過這些想像,真琴也是心理建設了一番後才進遙的房間。不過,一切和他想像中的很不一樣。

遙幾乎是維持著完全沒動的姿勢仰躺在床上,一手手背貼著前額,像是原本要擦汗後來卻無力地放棄了移動,另一手的手指則緊緊掐著床單到指尖有些泛紅的程度,像是要藉此壓抑著什麼,他緊抿著唇,汗水從臉頰上滑落了也沒發出一點聲音。遙身上的衣物和棉被也都是完整未動的,唯一看起來和平常不同的地方只有滿身的汗水和紅透的臉頰。

要不是有大量訊息素的刺激,搞不好還真會讓人以為遙只是單純發了燒而已。

真琴被眼前這幅景象給怔住了,看到遙極力克制的模樣,心疼的感覺更堅定了他原先的信念。

「遙……」一個情不自禁,真琴坐到床上,俯下身把遙抱進懷裡,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慎重的親吻,同時注入自己體內溫熱得快沸騰的氣息。

「唔恩、真琴……」兩人之間空氣升溫的速度極快,遙覺得自己一個小時下來苦苦壓抑的情慾都在這個瞬間被挑起,輕易的、毫無保留的。

親吻持續著,遙自然張開了唇,齒舌間唾液的交換也越發激烈,就在遙覺得幾乎要溺斃在真琴的懷抱裡時,真琴忽地像驚醒過來一般鬆手起身,留下一句:「抱歉阿,小遙等我一下哪……」就離開了遙的視線。

突然失去了溫度和那能滿足自己的訊息素氣味,遙覺得身體更加難耐,但他也不能怎麼辦,只能以視線緊追著真琴。

真琴的手腳很快,不到兩秒,遙就看到真琴拿著一個透明塑膠袋回到自己身邊,有些不明所以,於是遙直勾勾地看向真琴。

真琴側對著遙坐到床沿,他當然明白遙眼神的意思,搔搔臉頰有些支吾的解釋到:「那個……紓解發情期的主要機制不是標記,而是、Alpha的精液,所以……可能、嗯……」

「那為什麼……」要拿袋子?

「如果、直接做的話,很可能會忍不住吧,所以想到這樣……」遙還沒問完,真琴就先給了答案。

聽到這裡遙大抵上都明白了,確實是很符合真琴思路的解決方案。

「所以……遙再稍微忍耐一下,好嗎?」

「嗯。」

──早就說過讓你決定了啊。

於是真琴背過遙,閉上眼睛,解開制服褲扣著的鐵環,一手伸了進去,握住了便開始動……室內屬於真琴的Alpha催情訊息瞬息間濃厚了幾分。

遙看著真琴微微顫動的身子和逐漸泛紅的耳根,身為一個男性他自然知道真琴在做什麼。

他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,眼前的這個……他最要好的朋友、他從小到大的夥伴,一個擁有極高社會地位的Alpha男性,放下了大部分的羞恥心和尊嚴,只為了能讓自己好過一些。

他的心怎麼能不為之感動?

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一陣子,真琴卻遲遲還沒到解脫的程度,或許是有些緊張,也或許是感到壓力,總而言之,持續上升的訊息素讓遙實在忍受不住了。

「唔、啊……」一聲低吟從口中傳出。

這一聲呻吟的效果就是讓真琴的情動又更加劇了一分,但還不夠。

有點羞愧地咬了咬唇,遙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……

「真琴……過來,我幫你。」

「可是、這個……讓遙碰的話……」──很髒啊。

「反正……你等一下還不是要塗進來……不、都一樣嗎、唔……」

──我也沒有多乾淨啊。

真琴看到了遙緊皺的眉心,聽到他難抑的喘息,猶豫了兩秒,終於起身走近……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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