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riting Plan

00 

他，努力勤奮，半工半讀維持家計的開朗男孩。
她，溫和乖巧，除了健康之外擁有一切的富裕女孩。
 
他和她，因為一個自作主張的念頭、一張白紙黑字的契約書，生活開始有了交集。
三個月，是他學期之中的空閒假期。
三個月，是她不曉得走不走得到盡頭的漫漫長路。
 
原來愛情可以出租，戀人可以聘用，接吻可以是獎勵用的績效獎金……
 
那麼，幸福呢？
 

01

下課鐘聲讓絕大多數緊張的學生們放鬆了心情……方士軒也算是那其中的學生之一。只是，他仍思考著一件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情。

他打開背包，掏出手機，盯著已接來電上的一個未知號碼看個不停。

「呦，士軒，你也是今天考完的吧？看你很有把握的樣子啊？」一隻手臂搭上方士軒的肩膀，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隻手臂的主人叫做陳緯達。

「不，我明天還有一科，不過我不擔心。」方士軒微微笑著搖搖頭，闔上手機，那是現在在大學生中已很少見的掀蓋式舊手機。

「So？明天那科就不準備了？」看著方士軒流暢的收拾著書本，陳緯達歪了歪頭，很少會聽到有學生說不擔心考試的。

「差不多，反正我算過了，期末考要考-6分才會被當。」其實從平常方士軒上課時目不轉睛、筆記滿滿的模樣來看，陳緯達一點都不意外，但沒想到世界上還是會有期末考還沒考就幾乎可以All pass的學生。

「唉呦，邱的勒，好啊！那今天陪我們去『星聚點』慶祝。放心，你的部份會有人墊的。」

自從前一陣子，陳緯達知道方士軒是為了省錢才推掉所有社交活動之後，他便會私下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商量，幫方士軒把他該出的部分分掉，好減輕他的一些負擔，讓他也能參加活動。

一開始，他們是打算瞞著方士軒，但大多數活動若不收費根本說不過去，方士軒自然很快就知道了，這讓他更不好意思參與活動，在朋友們幾度勸說和說服下，方士軒總算同意讓他們幾次代墊費用，並陪他們出遊，而他給的回報便是「課業輔助」和「筆記分享」。

「謝啦，不過我沒辦法去，今天店裡有排我的班。」方士軒搖搖頭，不是他不想去，只是他等會兒還得趕往學校附近的咖啡廳。

「你啊……修那麼多課，還每天跑打工，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！」雖然語氣聽起來有點像是抱怨，但方士軒知道，這句話中帶有濃厚的關心。

「想早點畢業阿……」方士軒背起背包，陳緯達倒也很自然的就放下手臂。

「就算你整個課表都排得滿滿的，也不可能只唸三年大學的吧！」陳緯達有些不解，還是有不少大四才能修的實習課，方士軒不可能不知道。

「我說的是碩士班。」方士軒聳聳肩。

「我的天啊！你才大一就在想五年一貫這種事了喔！」早點做好規劃確實是一件好事，但像方士軒這樣子什麼都計劃好也有些可怕，陳緯達不由得這麼想。

「馬上就要大二了。」方士軒笑著反駁。

「好啦！那你快去打工吧！好好加油，明天見！」陳緯達也笑出聲來，又輕拍了友人一下表示鼓勵，隨即轉身要離開。

「啊！緯達，等等。」陳緯達因身後的叫喚聲止了步伐，回頭。

「你後天下午五點有空嗎？」
「有阿，我又不是你，怎麼了？」
「想要你陪我去個地方。」
「哪裡阿？」
「嗯……我晚點慢慢告訴你。」
「嘖，我應該沒有被設計吧？感覺你怪怪的。」
「怎麼可能……我下班後打給你，到時你不想來也行。」

「好，那我就等你電話，先走啦，掰。」陳緯達偏頭思考了會兒，也確實覺得方士軒不是那種會惡作劇的人，簡單允諾後就離開。

「我怪怪的？」待陳緯達走遠之後，方士軒皺著眉自言自語了起來，但數秒之後，他甩甩頭，不打算繼續思考，轉身離開教室。

或許真的有些怪怪的，但那又如何呢？何必去在乎這個？方士軒對自己輕笑了一聲，這麼想著。

※    ※ ※

「靠，這也太扯了吧！你開什麼玩笑啊？」過大的音量太刺耳，讓方士軒不由得拿離了話筒，等陳緯達吼完，才又放回耳邊。

「沒在開玩笑啊！噓……我妹在旁邊啦！」方士軒有點無奈地又壓低了音量。

「你瞞你妹做什麼啦？」聽陳緯達這麼一提，方士軒這才領悟到，其實自己也沒有必要躲躲藏藏的，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。

「也是……」只是不知怎麼地……他只覺得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「好啦，反正我後天陪你去就是了，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。」
「好。」

「欸，哥，怎麼了啊？」才剛掛上電話，已盯著他瞧了數分鐘的方士婷馬上湊了過來。

「沒有阿……」

「最好是沒有啦……」方士婷嘟起了嘴，別的人她還不敢說，自家哥哥瞞了什麼事情她絕對看得出來，不過她也在心裡打算好了，若方士軒不開口，她也不會逼著他說些什麼。她會給他有秘密的空間。

「也沒有，就……有個人說要給我一份很奇怪的工作，薪水非常高。」方士軒聳聳肩，開口，算是放棄了隱瞞。

「非常高是多高啊？」
「三個月五十萬。」
「哥……再怎麼樣你也不要下海當牛郎啊……」
「不是……而且牛郎也沒賺這麼多。」聽到方士婷半玩笑半會錯意的言詞，方士軒並不感意外。

這大概便是他不希望很多人知道的原因。

「那……是什麼工作啊？」
「嗯……我還不太清楚，說不定其實和牛郎差不多……」
「啊？」這回方士婷可真的詫異了……

「有個女人要僱用我當她妹妹的男朋友。」方士軒輕吐一口氣後把話說完，其實他很想看看，方士婷聽到這件事情會有什麼反應。

「哥，你不要接這份工作比較好啦！」方士婷愣了數秒後，喊了出來。
「哦？為什麼？」方士軒反問，儘管他大概知道答案。

「還問……聽起來就很奇怪啊……當『男朋友』具體來說是要做什麼？」
「不曉得，她說會跟我說明，約我後天見面。」

「不要去啦……」方士婷頭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，顯然對這件事情充滿戒心。

「我會和陳緯達一起去，不用擔心。」
「不要啦，說不定人家要騙你去做什麼。」

「騙我做什麼？」方士婷正要張口回答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答不上來。

綁架？呃不，綁架一個已經成年又沒有父母的人可以做什麼？

勒索？不可能，他們家什麼都有，就是沒有錢。

性侵？呃……算了，太難想像了。

再者，她確實不覺得方士軒會為了錢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，他也僅僅只是要去了解狀況而已，並沒有說要接這份工作。

「可是……我還是覺得……」
「小婷，不會有事的。」話還未說完，便被方士軒沉穩的聲音給打斷了。

「小婷，妳知道五十萬能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多少改變嗎？」方士婷屏著氣息沒有說話，全神貫注聽著……

「妳可以唸妳想唸的美工科，我可以不用抽出空兼家教工作，也可以直接唸到研究所，妳可以買新的制服，而不是穿鄰居留下來的舊衣服。」方士軒柔和地笑了笑。

方士婷知道，他在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對富有、奢華的渴望，只是很單純的一種，對生活的期許……

「還有啊……妳就可以不用像今天一樣為了省錢而不吃晚餐。」說著說著，方士軒話鋒一轉，語調帶了一點點責備的意味。

「我有吃飯啦！」
「哦？吃什麼？」
「我……呃，炒飯。」慌亂的模樣一看就看得出來，方士軒盯著妹妹輕嘆口氣。

「喏，給妳。」方士軒從背包裡掏出一盒東西，那是他打工的咖啡廳賣剩的巧克力蛋糕，同時也是方士婷最愛的點心。

「哥……」方士婷接過蛋糕，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，叫住了正打算回房睡覺的兄長……「你今天晚餐吃什麼？」

「我……」方士軒愣了片晌，答不出來。

「還敢說我，過來吃蛋糕啦！一人一半。」方士婷打開盒子，拿起塑膠刀將小小的蛋糕勉強一分為二。

方士軒轉過身，兩人不由得對視著彼此，笑了出聲。

< 01  完>